「放開我!」
「艾碧絲，給他一個機會吧。」
「都邀請妳這麼久了，至少跟本官約會一次看看。」
這天剛復健……又或著說是測試實驗回來，就發現在自己房門前面的糾紛。
兩名軍人打扮的男子圍住了艾碧絲，其中一名強硬地拉著艾碧絲的手，艾碧絲不斷掙扎想甩開男子的手，卻沒有足夠的力量。
「好呀，等你們進化成真核生物我就答應你們。」艾碧絲撇撇嘴。
「……妳這傢伙，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其中一名士兵怒道。
「就說不跟你們去喝酒了，你真的是聽不懂人話耶，@#&%*$%&%*$%」
艾碧絲突然發出一堆奇怪的聲音，兩名士兵面面相覷。
「妳……在幹嘛？」抓住艾碧絲手的一名士兵忍不住發出疑問。
「聽不懂嗎？這是原核生物語呀，我看你們聽不懂人話特地幫你們翻譯。」艾碧絲翻翻白眼。
「妳……妳這傢伙。」
「妳別太囂張了……我可不承認妳這種東西的人權。」抓住艾碧絲的士兵大怒，另一隻手高高舉起。
「住手！」我怒吼閃進三人間。
看見我的臉，士兵們的表情瞬間轉為恐懼。
不需我開口，士兵就自動放開了艾碧絲的手，兩名士兵一齊退後幾步拉開距離。
「要動手嗎？」我冷冷道。
雖說不太想惹事，但看到艾碧絲被抓到發紅的手臂，又有點期盼對方衝上來，再“意外”折斷對方的手。
似乎意識到實力的差距，眼前的兩名士兵沒有莽然行事，其中一名士兵往旁吐了口水，臉上既是不削又是恐懼。
「怯…… 不過是個玩具，難道還想立貞潔牌嗎？」
「哼，兩個怪物！」
罵了幾句，兩個人就快步離開了。
艾碧絲呆呆地看著兩人離開，此時我沒辦法讀出她臉上的表情。
「先進去吧。」我打開自己房間的門走進去。
艾碧絲沈默地跟在身後，心情似乎還沒有恢復，不等我開口，她就擅自躺在我的床上，打開筆記本書寫。
我皺眉，不知道該說什麼，看樣子艾碧絲心情真的很不好。
自從我第一次復健那天以來，最近艾碧絲情緒似乎都有些低落，但我實在不知道原因是什麼。
依照這些日子相處以來，我發覺艾碧絲不是會隱藏情緒的人，並且她情緒轉變十分快速。
但最近艾碧絲陷入低潮有一段時間了。
我坐在紫髮少女的旁邊，看著她對著筆記本塗塗改改，上面寫滿了歪歪斜斜的算式。
「這是？」我隨口開個話題。
「“軌道偏移裝置”的能量算術式，用來估計要讓星球偏移本來運行軌跡需要多少能量。」
「喔。」
艾碧絲突然坐起，直直盯著我看。
「阿克夏。」
她突然叫我的名字。
「你……會恨我嗎？」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艾碧絲的表情如此嚴肅。
「妳是不是發燒了，要不要替自己檢查一下？」 我伸手摸摸艾碧絲的額頭。
艾碧絲沒有反抗，突然嫣然一笑。
「這笑話太過老套，普普通通，不過因為是你說的所以勉強算是五十分。」
我微微嘆氣，五十分嗎？看來是還沒及格。
這是艾碧絲幾天前與我的約定，只要我能講出及格的笑話，就給我特別的獎勵。
「滿分一分，恭喜你及格五十次，我可以給你五十次的獎勵。」艾碧絲興高采烈地拍拍手。
「……」
艾碧絲突然對著我嘟起嘴唇，閉上眼睛。
「……」
數秒過後，由於我一直不知該怎反應，艾碧絲睜開眼睛，皺起眉頭。
「這樣還不滿意嗎？你太貪心了，好吧，那滿分算0.1分，給你五百次的獎勵。」
說完這句話，艾碧絲就再次閉起眼睛，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
又過了數秒的沈默，我決定開口詢問。
「……妳是要我吻妳？」
「別說出來呀！真是的，你怎麼可以蠢到這樣，本小姐都已經做好獻出初吻到初五百吻的心理準備了。」艾碧絲怒道，把枕頭丟過來。
「……」
哦……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到五百吻還在算初的。
「我是說真的……你會恨我嗎 ？」艾碧絲突然毫無預兆地回到的最初的問題。
「當然恨呀。」
「是嗎……果然……」艾碧絲微微點下頭。
看著艾碧絲露出難過的表情，我趕緊接著說道。
「我開玩笑的。」
「這笑話零分……」艾碧絲的表情十分落寞。
「我不恨妳。」看艾碧絲的樣子，我搖搖頭認真回答：「我為什麼要恨你。」
「是我把你變成怪物，你不恨我嗎？」艾碧絲輕輕說道，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我的表情。
「你說這副身體？」
艾碧絲點了點頭。
我看著自己的手心，重複握起手指再放鬆的動作。
確實，這些日子來，越來越發覺自己遠遠偏離人類該有的狀態。
超常的耐力，爆發力與回復力，這絕對不是一般義肢該有的強化程度。
更甚至，我發覺其實自己早已不用進食了，甚至連喝水都不需要。
聽艾碧絲所言，似乎只要我呆在這個基地裡面，就不需要補充能量。詳情艾碧絲也沒說清楚，似乎跟“五色石”有關係。
值得慶幸的是還是需要睡眠，若連睡眠也不需要了，那我一天之中等待艾碧絲的時間又更長了。
「不會。」我搖搖頭：「我不恨妳，若不是妳，我早就死了，連感慨自己變成怪物的機會都沒有。」
艾碧絲看著我，沈默了數秒。
「ＸＸＸ。」
然後她突然又叫了我的名子。
「我喜歡你。」
……
「喔。」
……
「你在喔什麼呀！」艾碧絲震怒。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少女講話常常完全沒有前後文，實在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不問我為什麼嗎？」艾碧絲咬咬嘴唇。
「算了……問了大概也聽不懂……」我搖搖頭。
艾碧絲的為什麼。
大概有四成完全聽不懂。
另外四成稍微聽懂了卻無法理解。
最後還有二成聽懂了也能理解卻無言以對。
「大概是……斯德哥爾摩症後群吧。」艾碧絲點點手指，害羞地說道。
完全無視我的話，她還是擅自說出了理由。
反了吧……難道自己記錯斯德哥爾摩症後群的症狀了？
「你那什麼表情！」看著我無法理解的樣子，艾碧絲又開始生氣叉腰。
「我喜歡你有這麼奇怪嗎？況且你臉長得也不差好嗎！」艾碧絲怒道。
完全無法理解，為何這傢伙要滿臉怒氣地稱讚自己容貌？
「對不起，我錯了，這不奇怪，因為我長得很好看。」我老老實實地道歉。
「哼！要不是你長得好看，你以為在那戰場只有你一個屍體嗎 ？啊……」
說到一半，艾碧絲突然摀住自己的嘴巴。
這傢伙……假告白之名，突然說出了不得了的秘密……
我沈默地看著艾碧絲，但其實對這個事實並不訝異。
果然……在那種狀態下不可能只有自己存活。
「總之……總之……我喜歡你，你呢？」艾碧絲慌慌張張地拉回話題。
「嗯，我也喜歡妳。」
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隱藏的。
那薊紫色的秀髮與漆黑的眼眸，那小巧精緻的五官，那傾城的顰笑。
對所有男性來說，會喜歡上這樣的人都是沒必要害羞的。
況且……最吸引人的，不是艾碧絲完美的外貌，而是那莫名其妙，卻又讓自己深陷其中的艾碧絲特有的磁場。
「那你不會早說嘛！」艾碧絲大怒。
我微笑欣賞艾碧絲的表情，不斷用生氣來掩飾自己害羞的樣子也很吸引他。
彼此表白過了數分鐘，兩個人皆沒有開口。
兩人一同坐於床邊，艾碧絲的腳不耐煩地胡亂揮舞。
其實我並不是真的這樣被動的人，只是面對艾碧絲時，我更喜歡處於被動。
我很享受那種完全不知道艾碧絲下一步會做什麼的感覺，很有趣。
艾碧絲的話，就算突然說出「我們來做愛吧」我也不會意外，那時候我也只好勉為其難地欣然接受。
「那個……」
就當我的想法越來越下流時，艾碧絲突然開口。
「其實……」
我吞了口口水，屏氣凝神等著艾碧絲接下來的話。
「……我不是人類。」
「好」我點頭。
「好？」艾碧絲用看到奇怪事物的眼神看著我。
「啊……沒有，我以為妳想要做……妳說什麼！」我訝異地看著艾碧絲：「妳不是人類？」
「既然你也喜歡我，我不想瞞你。」 艾碧絲點了點頭。
「什麼意思？」感覺到艾碧絲不是在開玩笑，我再度皺起眉頭。
「code“Absinthe”，我也是方舟出產的其中一個計劃，只是早了你將近二十年而已。」
我沈默，聽著艾碧絲繼續說下去。
「約二十年前，國聯軍有一連串的基因研究與應用計劃，為了爭取數個大廠商的長期合作，他們在那一串研究下格外增加一個計劃，那就是code“Absinthe”。」
「用完全人造的精子模擬組織和卵子模擬組織，搭載著數千位優秀人種選擇出來的基因，模擬自然的精卵結合過程，最後再複製出來的人類， 也就是……人造人。」
「這……怎麼可能。」我說不出話來。
「在我之前，你有看紫色的頭髮嗎？」艾碧絲突然抓一撮自己的紫色秀髮給我看。
「沒有。」我搖頭否定。
「這世界上並不存在天生紫髮的人，但我的紫色頭髮……卻是天生的，很漂亮吧？不存在在這世上的紫色頭髮。」艾碧絲一邊玩弄自己髮捎，一面帶著譏笑的笑意說道。
我沈默著，沒有回答她。
艾碧絲淺淺一笑，繼續說下去。
「並非基因改造出來的人類，而是丟棄了自然上的限制，能夠大幅度調整的人類，這就是人造人……當然這是沒有公開的技術，因為倫理上已經完全站不住腳，國聯軍那時候有著一連串的人造人計劃，而 code“Absinthe”不過是其中之一，最不重要的代碼。」
說到這裡，艾碧絲停了下來，給我一點喘氣的時間。
終於明白為何艾碧絲對自己特別親暱，因為艾碧絲自己也是人造出來的。
「話說……本小姐突然想到。」艾碧絲突然盯著我看：「我是人造人的話，你不就是……人造人造人了嗎？」
「……」嚴肅的氣氛瞬間被破壞，我再度無言以對。
「那……那這樣的話…… 以後我們的小孩要算是什麼？人造人？人造人造人？還是折中變成人造人造？還是說其實算是人造人造人造人？」 艾碧絲皺眉，似乎非常苦惱。
「……」
我雖然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但我其實比較喜歡這樣的艾碧絲，我並不希望艾碧絲再露出那種表情講下去。
可是既然艾碧絲想講，那默默聽下去就是我的工作。
「知道什麼是Absinthe嗎？」艾碧絲收回情緒，開口詢問。
「大麻酒……對吧」我點點頭，軍隊裡許多人都很愛這種酒，尤其是活得越久，經歷越多的人。
「Absinthe盛行於十九世紀，是一種酒精濃度高達七十多度的大麻酒，又稱綠色精靈，最一開始，本來是發明來治療憂鬱症的。」艾碧絲繼續說道。
酒精七十多度的大麻酒嗎？確實……很難不醉。
我看著艾碧絲美好的嬌靨，不由得心道。
「 code“Absinthe”，就是利用人造人技術，替各大廠商的老板們製造出最頂級的玩具，“Absinthe”，軍方取名自如此濃烈的大麻酒，來代表最能滿足男性幻想的性玩具。」艾碧絲淡淡地說下去，就如同事不關己一般。
「……」
「這是長達三十年的契約，國聯軍總共複製出五百位的“Absinthe”，為了滿足特殊的需求，契約者們最早能夠在所擁有的“Absinthe”九歲時就進行領取，若“Absinthe”損壞過重或是死亡，只要付出稀少的費用，就能夠進行替換。」艾碧絲面無表情地說著極端殘忍的事情。
「……」
「放心，本小姐可還是處女。」大概是觀察到我的表情，艾碧絲吐吐舌頭，補充道。
「……」
我咬牙，沒有回應，真的不想再看到艾碧絲露出難過的表情。
「五百位複製的“Absinthe”，不知哪裡出了差錯，出現了擁有極高智商的異變體，那就是我。」艾碧絲看著我，按著自己的胸口微微一笑。
「因為這樣，只有我出身以來，擁有跟其他“Absinthe”完全不同的命運，接受完全不同的教育。」艾碧絲依然微笑，但我從沒有看過艾碧絲這麼令人難過的笑容。
「有一次，我在醫療設施，偶然遇到另一名瀕死的“Absinthe”，我以為會受到責罵，因為她實在有資格對我發洩憤怒。」想起那時候，艾碧絲深呼吸控制自己。
「但……不愧是我的複製人呢。」艾碧絲嫣然一笑。
「即使臨死前，她也沒有質問我，為什麼只有我的命運跟她們不同，她最後只問我一個問題。」
艾碧絲依然保持著微笑，似乎不管如何，她都絕對不會哭泣。
「妳……幸福嗎？」艾碧絲輕輕地吐出那個問題。
「我永遠都不忘不了，她問我這個問題時，瀕死的眼睛裡所漏出的期盼眼神。」艾碧絲閉上雙眼，仍舊沒有哭。
「我才發現，原來我一定要幸福的活著，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幸福，還必須是五百人份的幸福。」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叫初五百吻。
「這樣責任重大的我，你真的能夠接受嗎？」艾碧絲凝神看著我。
「……」
我還沒回答，艾碧絲突然就站了起來。
「算了，你先自己好好考慮吧。」
艾碧絲正要離開，突然又用拳頭輕敲一下掌心。
「啊對了，既然要坦白就全講吧。」
艾碧絲再次轉過身過來。
「“Absinthe”過了十七歲以後就不會變老了，我不想騙你，其實……我已經……」
艾碧絲雙手放在身後，墊墊腳尖，似乎很難為情。
我不自覺再次吞了下口水。
「……已經十八歲了。」艾碧絲臉微微一紅。
「……」
「總之……我不打擾你了，你好好考慮真的要跟我在一起嗎。」說完這句話，艾碧絲慌張地轉身想逃離房間。
此時若讓她逃走，我就不只是艾碧絲所說毫無幽默感的軍人，而是毫無幽默感的木頭了，所以我抓住艾碧絲想逃開的手，把她拉進懷裡。
「你……你突然做什麼 ？」艾碧絲滿臉通紅地看著我。
「領賞呀。」我抱著艾碧絲，看著那漆黑的美瞳，笑了笑：「五百次，不接受分期付款。」
艾碧絲看了看我，細長的睫毛眨呀眨，眼波流轉，接著巧笑，把身體壓了過來，手指慢慢地把我推到床上。
「這笑話…… 」艾碧絲甜甜一笑「……及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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